第(3/3)页 待犹豫挣扎许久,凤瑶才叹息一声,开门见山的将心底所有的怀疑与揣度问了出来。 却是这话一出,颜墨白便极是认真的道:“我只是,不舍你独自过活。” 短促的一句话,染着几许不曾演示的郑重与商量。 凤瑶神色越发复杂,思绪翻涌,却终是未再言话。 乌篷船一路往前,水波荡漾。 待得终于靠岸,颜墨白便率先上岸,随即抬手将凤瑶从船上拉了下来。 两人携手而前,待回得营地,只见,营地早已拆了不少,各处乱腾,而颜墨白的主帐,因着颜墨白不在之故,伏鬼也不敢差人随意而差,是以直至此际,主帐都还是分毫未动。 颜墨白牵着凤瑶入得营地后,便径直朝主帐而去,待得入得帐中,他便再度吩咐伏鬼端来了酒。 凤瑶静坐在软塌,眼角微挑,一言不发,待得伏鬼将酒水送来并转身出去后,颜墨白便开始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 他面色也稍稍有些僵硬,极为难得的僵硬。 凤瑶细致将他打量,倒是莫名之中有些喜欢他如此的神情与摸样。只道是,这厮历来讳莫如深,从容淡定,何来这般局促紧张过了。 又或许,这厮如今看着表面仍是清风儒雅,温润从容,但许是心底,早已是翻江倒海,甚至比她姑苏凤瑶还要来得紧张不堪。 时辰逐渐逝去,眼见颜墨白毫无停歇之意,凤瑶眉头一皱,终是起身朝圆桌行去,待站定在他身边,便极是干脆自然的抬手将他的酒杯抽走,待得他下意识抬头朝她望来时,她神色微动,低声道:“今夜还要行路,不可喝太多酒。” 颜墨白稍稍仰头,柔软缠绻的朝她笑了。 大抵是酒气稍稍上涌,将他脸颊也稍稍染了半缕薄红,那薄红也不明显,只是,总还是觉得如此面色的他,才不若寻常那般极是白皙,反倒是稍稍增了几许正常活润之气。 “无妨。我之酒量,自是过得去。再者,这酒倒也好喝,凤瑶可要来一口?”仅是片刻,他温润出声。 凤瑶缓道:“怎突然就要饮酒了,莫不是与本宫云雨,竟还要靠酒助兴?” 他无奈而笑,只道:“并非要助兴,而是,怕弄疼你,是以,便突然就有些不愿轻易尝试,只是,我终还是极想要个你我的子嗣,如此重重矛盾之下,自然,便有心饮酒。” 他答得倒是有些认真,只是这些话落得凤瑶耳里,她自然是不信的。 一个人的目光与表情不会骗人,不得不说,如今这颜墨白无疑是满面的局促,似是比她还要来得紧张。 许是,终究不曾如谨那般流连过丛,是以也对男女云雨之事并非手到擒来,而今面前之人又是她,从而,这颜墨白定也是紧张的。 心思至此,一切皆是了然。 凤瑶沉默片刻,随即便稍稍垂头下来,继续道:“既是心有矛盾,便自该有舍有得。再者,今夜本要赶路,云雨之事,便且推后。” 说着,话锋一转,“你且看看大周兵卫拔营,我且去点些大旭暗卫拨给尉迟雪蛮。” 颜墨白瞳孔微缩,不待凤瑶后话全数落下,他便蓦地抬手,恰到好处的扣住了凤瑶手腕。 凤瑶面色微变,下意识望她,却是顷刻之际,他手指蓦地用力,扯着她便坐在了他腿上,而后,他唇瓣蓦地一低,贴了她的,缓缓纠缠。 他着实是不精男女之事,动作也极是生疏,只是即便如此,他却不暴躁,不粗鲁,有的,仅是一种倾斜在全身上下的温柔。 是的,温柔。 如他的外表一样,清浅之中,温润儒雅,仙逸如,清风。 一通旖旎缠绻,整个帐篷之中,柔和尽显,春意浓厚。 待得许久,颜墨白才停歇下来,整个人趴在凤瑶身上,只道:“待得大战结束,我不会呆在大周,我定会在大旭好生守着你。” 说完,唇瓣再度在凤瑶额头落下一吻,那双漆黑的瞳孔也还染着柔颤迷茫之色,但他脱口的嗓音却是极为难得的清醒与温柔,再唤,“凤瑶,凤瑶。” 凤瑶稍稍合眼,静静蜷在他怀里。 倘若此生之中所经历的最是柔情肆意之事,便是如此安然待在颜墨白怀里,两人相知相依,岁月静好。 入夜之际,待得用过晚膳后,庞大的队伍,终于开始赶路。 周遭虽是漆黑,但精卫们大多携着火把,策马驰骋,厚重浓烈的马蹄声地动山摇,惊扰了整个寂静的夜。 分拨给尉迟雪蛮的两千暗卫,凤瑶已嘱咐暗卫们自行去小镇酒肆寻尉迟雪蛮。 纵是损兵两千,倒也仍是心存期望,只望那尉迟雪蛮能计谋成功,从而,彻底绊住楼兰。 因着颜墨白怕冷,凤瑶全然不顾颜墨白僵持与挣扎,极是强硬的让伏鬼备来了一辆马车赶路。 此际,正也是因有马车在队伍之中,是以也稍稍拖慢了行军速度。颜墨白几番都欲弃车而行,奈何只见凤瑶懒散倚靠在身边,安然而处,便是几番动了动身子,他也不曾当真下得马车。 马车内,暖炉的火苗子跳跃,那赤红的火光将周遭映得通明。 凤瑶用眼光静静的扫着颜墨白,眼见他时而动了动胳膊,时而动了动手指,时而转头朝她观望,时而,则又慢腾腾的动着后背调整姿势,她暗自咋舌万许,心底仍也是通明之至。 待得半晌,眼见颜墨白仍是蠢蠢欲动,沉寂压抑的气氛里,她终是慢腾腾的出声道:“莫要再动其余心思,此际有我在这里,你便别想出这马车。” 这话并无锋芒,但话语中的坚决之意则是极为明显。 颜墨白终是再度朝凤瑶望来,但却并未立即言话,待将凤瑶仔细扫视一眼后,他便稍稍正了脸色,平缓从容的道:“凤瑶莫胡闹,此番既是已得通往大英之路,便不可再耽搁,务必得策马驰骋而前大肆缩短抵达大英边境的时间,若不然,幼帝那里耗不起,我大周重兵在途,日夜无休止的奔波,也耗不起。” 凤瑶瞳孔微缩,低沉道:“此地离大英不过百里,便是慢速而行,最多一日半夜便可抵达。再者,你身子本是伤势未愈,加之又惧寒,本是吹风不得。”说着,嗓音稍稍一挑,继续道:“如你一样,我也急想尽快抵达大英,但你身子承受不得,我们若因节省个半夜的时辰而伤了你身子,到时候,大英这强敌真正在前,你拿什么硬朗的体魄去与大英拼?” 颜墨白眉头微皱:“我的身子,我有分寸。” 凤瑶缓缓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低道:“你之性子,我如何不清楚?你行事历来喜雷厉风行,但你如今终归比不得往日,行事自然要面面俱到,各方之中都得顾及。倘若你如今并不畏寒,常日入寝也无需用几个暖炉一道暖屋,如此,你要在外策马而奔,我自不拦你,且你若坐车,我也会嫌你坐车拖慢速度,但若你本已畏寒,那你便安生待在这里,免得在外去策马迎风,一旦受寒,说不准更要拖累我与大周精卫。” 这话入耳,颜墨白神色微动,终是不说话了。 凤瑶莫了片刻,随即转眸过来朝他扫了两眼,也无心再言。 两人再度陷入了沉默,气氛略显压抑,略显厚重。 则是半晌,颜墨白才缓道:“今日凤瑶也累了,此际,可要睡睡?” 凤瑶缓缓摇头,“我还不困,你自己先睡便是。” 颜墨白缓道:“我也未困。此际行车枯燥,不如,凤瑶可有赏笛之兴?” 凤瑶眼角一挑,目光再度在他面上逡巡,待得沉默片刻,本也要开口拒绝,只为不想这厮劳累,奈何,话还未脱口而出,颜墨白便已勾唇一笑,随即不待凤瑶反应,他变抬手从袖袍中取出了一只短笛,慢腾腾的开始吹奏起来。 此番这支曲子,极是的蜿蜒幽远,又似如高山流水,曲高和寡,青苍通透,通灵得似如微微跫音。 凤瑶凝神而听,静静而赏。 奈何一曲完毕,颜墨白也未换曲子,继续又从头开始吹奏此曲。 说来也是奇怪,这曲子似有安眠功效,凤瑶方才还极是无困清明,而待听完一曲之后,脑袋竟微微迷蒙,突然增了几许抑制不住的睡意,而待颜墨白将词曲吹完第二遍后,凤瑶困意来袭,终是全然睡了过去。 梦里,漆黑一片,缥缈通透,无波澜,也无起伏。 凤瑶睡得极是安稳,待得许久许久,她才终是醒来,而待睁眼之后,朦胧的视线,便第一时间扫到了近在咫尺的那张俊逸面容。 此际,颜墨白正靠在她身边,双目而闭,似是正于酣睡。 她静静的将他凝了半晌,待得视线全然清明,她才极是轻声坐起身来,抬手理了理额发与裙袍,随即稍稍掀了马车帘子,而后内力一涌,坐在了马车一旁那匹被精卫牵着的备用烈马上。 风来,将她满身素白的衣袍全然卷起,静是极为难得的将她衬出了几许遗世独立之意。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