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不必。”凤瑶嗓音幽远,语气沉寂清冷。 待得尾音一落,许儒亦终归是驻了足,目光静静的落在凤瑶身上,直至凤瑶踏出殿门并消失在殿外深处,他的目光也依旧落在殿外的方向,久久不曾回神。 心绪不佳,一路上,凤瑶足下缓慢,思绪缠绕翻转,略微失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才扬来王能恭敬的嗓音,“长公主,再往前走,便要出宫了。” 凤瑶这才回神过来,抬眸一望,便见前方不远,果然已是朱红高硕的宫门了。 她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驻足下来,待默了片刻,才暗自长长的叹了口气,随即便转身过来,往回走。 抵达凤栖宫后,她坐于殿中软榻,独自对弈。 奈何,棋局要的便是心境,而今心不静,几番之下,棋局竟局局都被下成了死局。 直至,夜色降临,她才缓缓将所有棋子收入盒中,待得一切完毕,才稍稍起身,踏步朝不远处殿门而去。 心境沉寂凉薄,压抑重重,是以不知为何,此际竟突然想出去走走,看看,放松放松,仿佛再独自呆在凤栖宫内,定要憋得呼吸不了一般。 此际,夜色清淡,夜风凉薄。 周遭之处,宫灯早已点好,灯火摇曳之中,光影幢幢,透着几许清幽与宁静。 凤瑶一路往前,步伐缓慢。 王能与几名宫奴在后跟随,一言不发,大抵是察觉到了凤瑶心情不善,谁也不曾开口问凤瑶此行要去哪儿。 缓步之中,在这宫内兜兜转转,最终,凤瑶去了御园,入座在了御园的亭内,饮茶。 夜色凉薄,王能与宫奴们,被她挥退得极远等候,此际之中,周遭也一片清净通幽,宁静清然。 凤瑶轻饮薄茶,心底的复杂与压抑之感,终归是全数的松懈了开来。 却也不久,待得天空彻底漆黑,风声渐凉之际,不远之处,突然扬来了缓慢从容的脚步声。 凤瑶指尖的茶盏一顿,下意识的抬眸而望,便见那灯火尽头,有抹身材颀长之人正逆光而来。 待得那人近了,凤瑶才见,那人满身儒雅,面容清俊,不是许儒亦又是谁? 一时,心底沉了半许,凤瑶垂眸下来,稍稍松了指尖的茶盏,随即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袍上的褶皱,待得许儒亦踏入亭子且还未来得及朝她请安之际,她幽远无波的出声道:“皇傅此际过来,可是有事?” 许儒亦并未直白言话,仅是温和平缓的道:“微臣可否与长公主一道在此坐坐。” 凤瑶眼角一挑,默了片刻,“皇傅请。” “多谢。”许儒亦平和而言,说完,已缓缓在凤瑶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随即转眸朝周遭扫了扫,“皇宫的御园,树成群,假山横绕,果然是精致惬意之地。” 凤瑶淡道:“是了,宫中的御园,自是精致惬意,只可惜,也只是精致惬意,并无太大用处。” 说着,眼见许儒亦略微诧异的抬眸朝她望来,凤瑶嗓音微挑,“皇傅有什么话,尽可对本宫言道便是。” 她再度开门见山的说了这话。 许儒亦那双深邃温和的瞳孔,也几不可察的漫出了半许失落。 却也仅是片刻,他便已按捺住了瞳孔之色,自然而然的垂眸,朝凤瑶缓道:“微臣此番过来,是想与长公主言道柳襄之事。” 凤瑶满目幽远,并未立即言话,修长的手指再度随意碰了碰面前的杯盏,“柳襄这两日,如何了?” “微臣差大夫为其诊治过了,只道是柳襄并无外伤,也无内伤。只是,他却一直声称自己受伤,伤势严重,一直逗留于许府,声称若是见不到长公主,他便要亡在微臣的府中,不愿离去。” 是吗? 曾几何时,那柳襄竟也有这等厚脸皮了? 只是,细致一想,那柳襄能在这宫中逗留一段时间,不正也是厚脸皮作的祟? 凤瑶心底逐渐沉了半许,低沉而道:“皇傅以为,柳襄此人,如何?” 许儒亦并未耽搁,似如早已深思熟虑一般,开口便极为直白恭敬的道:“微臣以为,柳襄此人,不可不防。当日打斗,微臣虽让他几分,但摄政王却分毫未让,在这等情况下,柳襄故作吐血,实则却毫发无损,如此内力身后武功高强之人,着实不像是寻常风月之人。再者,既是风月场子的人,自也喜欢金银才是,微臣这两日,也曾以金银相诱,奈何他对金银却嗤之以鼻,并无半许上心。” 说着,嗓音稍稍一沉,语气也越发的严谨与恭敬,“是以,微臣斗胆以为,如柳襄这等人,定城府深厚,心有算计。因而,这等人,留着,反倒是祸患。” 凤瑶神色微动,面色也跟着沉了半许。 许儒亦难得说出这般生杀予夺的话来,如此也说明,想来那柳襄在许府也并不安生。 说来,于她而言,柳襄此人无疑是可有可无,当日她与颜墨白极是抵触,是以柳襄趁虚而入稳她心神,甚至行事乖张大胆,她倒以为这等风月之人是个性子泼烈的人才,却是不料,那柳襄,也是深藏不露,不可小觑。 思绪至此,凤瑶默了片刻,低沉而道:“柳襄此人,先不要动其性命,也先不要打草惊蛇。” 许儒亦眉头一皱,“长公主,柳襄此人着实祸患,许是,的确留不得。” “本宫并未顾及他性命,而是顾及他身后势力罢了。再者,宫中这些日子发生的两次事端,皆与一名还不曾搜查到的黑衣人有关,只是蹊跷的是,那黑衣人两次出现时,柳襄皆能碰个正着。” 许儒亦神色微变,低沉而道:“长公主是在怀疑,宫中的那两次事端,也与柳襄有关?” 凤瑶微微点头,“本宫的确是在怀疑。毕竟,上次惠妃寝殿失火,本宫追缉那黑衣人,却在太医院被柳襄遇个正着,倘若不是柳襄刻意多此一举的救本宫,本宫许是将那黑衣人擒获,反倒是他这一救,倒碍了本宫之事,让那黑衣人逃脱了。其二,当日惠妃出事那夜,本宫从惠妃寝殿出来,便见柳襄与那黑衣人纠缠一起,且那柳襄口口声声说那黑衣人是女子,且看重他容貌才于夜里劫色,只不过,那黑衣人满目凶狠,凶神恶煞,且身形壮实,那种人,又岂会是女人。” 许儒亦低沉而道:“如此说来,柳襄此人身上,定是秘密繁多,不可不防,也不得不查了。” 说着,按捺心神一番,稍稍放缓了嗓音,继续道:“这些日子,微臣定会好生看紧柳襄,也会差人暗中彻查柳襄之事,一旦有了消息,再朝长公主汇报。” “嗯。”凤瑶稍敛神色,微微应声。 许儒亦神色微动,话锋一转,缓道:“今日皇上那里……” 凤瑶眉头一蹙,并未待他后话道出,便已幽远无波的出声打断,“皇上那里,容皇傅多加费神,且定要严加教导。皇傅无需顾及以下犯上,皇上若是犯错,你该数落的,数落便是,无需因着他的身份便对他刻意优待。” 说着,目光朝许儒亦落来,叹息而道:“本宫此生,若是盼不得皇上对本宫亲近以对,也愿盼望,皇上能三观而正,不受奸佞且居心叵测之人的影响,好好的,当个明君。” 许儒亦下意识的噎了后话,待得半晌后,也跟着叹息一声,“长公主对皇上,宽怀仁慈,怜心厚重。皇上,早晚会明白长公主苦心。” 凤瑶自嘲而笑,“希望如此吧。” 许儒亦凝她几眼,不再就此多言。 凤瑶默了片刻,才低沉幽远的道:“时辰已是不早,皇傅还不准备出宫?” 许儒亦缓道:“此际便准备离宫了。只是,微臣还有一事,不知长公主可否应得。” “何事?” “明日,微臣想告假一日。”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