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王能满目担忧,犹豫片刻,低沉而道:“望长公主体恤己身,莫要被其它之事干扰。皇上而今年纪小,并不懂事,待得长大就好了。” “正是因为年纪小,都已不念亲情,肆意骄纵与抵触,才最是让本宫心忧与伤心。本宫就这么一个至亲,无论如何,都是不愿皇上有任何闪失。只是本宫独独未曾料到,本宫为了大旭与皇上,防周遭一切,护大旭,护皇上,却是不料,到头来,皇上竟独独防了本宫。” 王能神色起伏,面色也突然变得复杂开来,他满目担忧的朝凤瑶望着,欲言又止一番,却终归未言出话来。 “你先出去。”凤瑶不再多言,低沉而道。 王能默了片刻,终归是朝凤瑶弯身一拜,恭敬的转身离开。 待得不远处的殿门重新被彻底的合上,一时,殿内气氛也再度沉寂下来。 凤瑶全然无心差人收拾桌上的狼藉,仅是稍稍起身,入榻休息,只奈何,思绪仍旧翻腾起伏,全然不能安然放松身心,反倒是心口的揪痛感,竟也逐渐的有了感觉。 她瞳孔一缩,以手捂心,不敢耽搁,当即起身将那用悟慧所赠的茶叶沏好的茶水饮了一杯,随即再回榻上休息。 说来也怪,这茶似有安神之效,不多时,心口的揪痛感逐渐减弱,便是连带嘈杂横涌的心境,也开始逐渐的缓了下来。 最终,凤瑶睡着了过去,亦如前几日一样,午睡极好,睡中无梦。 待得醒来后,下午的时辰,竟已过半。 凤瑶缓缓起了身,待在榻上坐了半晌,才神色微动,唤了宫奴进来服侍梳洗。 待得一切完毕,她满身素裙,青丝微散,随即,便起身朝不远处的殿门而去。 此番而行,是去看望幼帝的。 多日不见,便是心底有怒,也终归还是想亲眼去看看,甚至于,又或是心底仍是或多或少的残存着几丝侥幸,侥幸着自家那幼帝,对她并非真正的无情。 一路往前,足下缓慢,只是待抵达幼帝的寝殿外时,凤瑶的步子,却不自觉的缓了下来。 前方那偌大的殿宇,巍峨雄壮,那不远处的殿门外,也正立着几名宫奴。 许是察觉到了凤瑶,几名宫奴纷纷抬眸而望,却也刹那间,纷纷面色一震,而后急忙朝凤瑶弯身一拜,大声的恭呼,“拜见长公主。” 这话一出,四方寂静。 凤瑶眉头微蹙,并未言话,待缓步行至前方那道殿门处时,不料那殿门竟突然自内一开,凤瑶下意识驻足,抬眸一望,便见那缓缓打开的殿门后方,正立着一抹修条颀长的身影。 “长公主怎来了?”温润的嗓音,夹杂着几许掩饰不住的喜悦。 凤瑶朝他那俊美的面容扫了一眼,随即便故作自然的挪开目光,低沉而道:“多日不曾见过皇上了,是以,此番过来,便想见见。就不知,本宫突然而来,可是中断了皇傅的授课?” “不曾。皇上正在练字,长公主且随微臣来。”许儒亦儒雅而笑,嗓音依旧柔和温润。 待得尾音一落,他便缓缓让开身。 凤瑶也不耽搁,按捺心神一番后,便兀自踏步入内。 偌大的殿内,气氛幽谧,墙角的焚香,也正冒着缕缕青烟。 凤瑶四下随意扫望了一眼,而后,便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幼帝身上。 此际的幼帝,正坐于那明黄的桌案之上,小小的身子坐得极是端正,手中正执墨笔,整个人看着倒是极是精神,有模有样,只奈何,仅是片刻,幼帝便抬眸朝凤瑶望来,一时,两人四目相对刹那后,幼帝则垂眸下来,手中的墨笔也径直一放,整个人呆呆而坐,似在生闷气。 凤瑶静静朝他凝着,并未言话,待行至幼帝的案桌前,才平缓而问:“征儿在练字?” 幼帝翘着唇瓣,不出声。 凤瑶神色微动,面色微沉,许儒亦则在旁缓道:“皇上近些日子的字迹极有进步。”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皇上,且将你近些日子所练之字给长公主看看。” 许儒亦嗓音极为温雅,只是若是细听,却也不难听出他语气中夹杂着的几许劝慰与担忧。 只奈何,他这话一出,幼帝似是极不耐烦,反倒是恼怒而道:“朕的字就摆在这里,阿姐要看,自行看就是。” 他言语中的抵触之意极是浓烈,语气也极为不耐烦。 这话入耳,凤瑶神色骤然一紧,心底深处,也再度跟着凉薄看来。 她强行收敛着心神,并未在幼帝面前将自己的情绪太过表露,只是深邃幽远的瞳孔,静静在幼帝面上打量了几眼,随即,视线微垂,目光落向了桌上那墨纸上的字迹,只见,字迹浑厚,笔锋刚硬,看着,竟志然有力,全然不像是一个孩童能写出之字。 瞬时,心底蓦地怔了一下,突有忆起今日王能说自家这幼帝这些日子极是好学,而今看来,自家这幼帝不止是好学,且还,极其用功。 “征儿这字,着实写得极好。” 思绪翻转,凤瑶默了片刻,强行按捺心神的平和而道。 这话一落,幼帝眉头依旧紧蹙,并不言话。 凤瑶抬眸,观他几眼,神色微动,继续道:“阿姐此番专程过来探望征儿,征儿就不准备让阿姐坐坐?” 她已是将嗓音放得极缓极平和,语气之中,也听不出任何的责怪与清冷来,只奈何,也终归仅是她一人在努力,一人在调节气氛罢了,待得这话一落,自家这幼帝,已是再度不耐烦的出声道:“征儿正练字,需静心凝神,阿姐可要离开了?” 他开口便是这话,凉薄无温。 凤瑶猝不及防的再度一怔,面色也微微沉了几许。 许儒亦终归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当即低沉而道:“皇上岂能如此对长公主言话,长公主近几日身子不适,此际才刚刚恢复……” 未待许儒亦将话道完,幼帝便恼怒的扔了手中墨笔,冲着许儒亦怒道:“皇傅还想让朕如何?这大旭已在她手里,朕也被她变成了傀儡,她不止杀了惠妃,要了大旭,赶走了三皇兄,更还与摄政王那大佞臣勾结在一起。便是皇傅你,虽看似在授课于朕,但也是在帮着皇姐,倘若不是如此,皇傅这几日又如何会对朕寡淡言笑,甚至还敢对朕说教!” 许儒亦眉头一皱,“微臣这些日子,并无冒犯之意,而是皇上有些心思……” “朕能有什么心思?朕的心思都被朕这皇姐软禁了,朕还能如何?”说着,当即从凳子上跳下来,怒气冲冲的道:“朕不学了!皇傅与阿姐都出去!” 这话一落,小小的身子头也不回的朝不远处的屏风小跑而去,随即绕过屏风便入了内殿,再不出来。 一时,周遭气氛顿时沉寂了下来,隐约之中,夹杂着几许难以言道的压抑与厚重。 凤瑶静立在原地,满面清冷,瞳孔之中的复杂之意,也起伏不定,难以压制。 许儒亦凝她几眼,暗叹一声,俊容上也微微漫出了几许无奈与愧疚,“都是微臣之过,未能将皇上教好。长公主莫要往心里去,皆道童言无忌,长公主听听便成,莫要上心。微臣日后,定也会加紧对皇上的教导,争取,不再让长公主放心。” 放心…… 凤瑶瞳孔一缩,心底深处,忍不住回荡着这二字,只是待得片刻后,她终归还是勾唇一笑,满面的幽远与自嘲。 一个自小便在惠妃熏陶下长大的孩童,叛逆倔强,又岂能说变就便。往日,她还期望自家这幼帝以后能做个明君,但如今看来,期待自家幼帝改掉叛逆与偏激的性子,便已成了她如今最大的愿望。 思绪翻腾,凤瑶神色起伏,待得半晌后,她才按捺心神,低沉而道:“皇上这里,便交由皇傅了。” 这话一落,不再多言,转身朝不远处的屋门缓步而去。 许儒亦神色微变,当即快步跟来,“微臣送送长公主。”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