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也在这时,皇甫嵩捏着一枚箭矢,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道:“贤侄恨老夫?” 刘正一愣,察觉到皇甫嵩的眼角余光似乎一直留意着自己,急忙低头,有些心慌意乱道:“草民不敢。” “那便是恨你那玄德兄长了,要不然怎会有如此神色?” 皇甫嵩将箭矢放在案几上,转动几下。 “……兄长与草民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草民怎可能……” “贤侄,你疯了啊?” 刘正不明所以,却也有些心虚道:“草民……” “你可知道,官场之上,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皇甫嵩打断刘正的话,拍了拍自己的嘴,笑道:“在朝堂上,这张嘴要怎么说话,每一个呼吸,老夫都得思虑好几遍。知道的挑好的说,不知道的不能乱说,要顺着别人的心意,让上面的人高兴,又要保全自己和手下部曲的性命,将意思说到位了。老夫实话告诉你,老夫每一次说话,都头皮发麻,鸡皮疙瘩一身。等出来的时候,你根本想不到那身冷汗有多臭。臭的让老夫恨不得再也不去那看似热闹其实冷冰冰的宫殿了。” 帐外雨水声不断,皇甫嵩摇头道:“军中好啊,军中什么话都可以说,尤其老夫出征在外,还统御三军,可谓位高权重,无人敢惹。但老夫就算是说也不是乱说啊。” “老夫问你恨不恨老夫,你说不敢,什么叫不敢?你不敢是不是说你其实也会,只是不敢说?贤侄,这张嘴要说话,要对着别人的心去说。你这一开口,老夫就不高兴,不高兴就喜欢胡思乱想了。” 皇甫嵩又拍了拍脸,“而做人啊,不止祸从口出,这脸比嘴巴还笨,透着的更是心里的意思了。你再怎么掩饰,哪怕只是眨眨眼动动手,在朝堂上都会被人看在眼里的。尤其是站在高处,底下人在干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有时候就是些许动作,你就让站在高处的人记恨上了。想要明哲保身,就要让人看到想看到的,听到想听到的。” 这番话明显是在指点,见皇甫嵩停了下来,刘正由衷感谢:“多谢中郎将指点。” “指点说不上,老夫既然来了,总要找点事情做,难得遇到一个如你这样的骁将,还是汉室宗亲,你就当老夫拉拢人心。何况,老夫毁了这等凶器,也心有歉意。” 身上床上的零件都被收拢到了案几上,皇甫嵩站了起来,那身形十分高大,他缓步走到刘正身边蹲下,将那虎皮铺开,然后扶着刘正挪到虎皮上,有些随意地说道:“至于你和玄德,老夫不会猜错。他三番几次夸耀你那天的气魄,夸耀你为士族,为朝廷,为天下人消灭了一个阉党,消灭了一个未来可能出现的中常侍,乃至敲山震虎,震慑其他宵小。他还夸耀你的兄弟各个都是人中龙凤,你的武器是世所罕见。这是捧杀,这是引人争抢啊……” 刘正咽了口唾沫,尽量克制着怒火溢于言表,皇甫嵩又拿起一旁的大氅盖在刘正身上,“年轻人终究不知道隐忍,玄德其实已经不错了,但言多必失嘛。老夫当时就有些疑惑,毕竟惜才,此前也听到过令尊遗命,让你们兄弟相亲,相互扶持……这原本有些多此一举啊,便想来问个明白。如今算是知道了。” “草民斗胆,中郎将言重了,草民与兄长……” “不要解释了。老夫刚说完言多必失,你又如此……老夫既然比你年长,比你位高权重,说什么,你就应什么,若是觉得有错,那也不要反驳,暗自想想就好。这不是什么大事,至少对老夫而言,你们家兄弟阋墙,和老夫毫无干系。老夫若不多问,你解释又有何用?平白生厌的。至于让老夫对你有好印象?老夫有啊,你莫非不知?你在故安、冀州、南阳,那些功绩、诗文、典论,别说老夫了,任谁都会感觉你年轻有为。老夫在你的年纪,更是比不上你。贤侄,要有自信啊,你的功劳,除了公伟那等疯人,寻常人都会惜才的。” 皇甫嵩摸了摸刘正的脑袋,又掀起刘正的衣服看了看伤口,皱眉道:“公伟行事偏激,做起事情来也着实不计后果。狗急还跳墙,人急了什么想法不会有啊。他便是觉得所有人都会遵守仁义礼智信,知道孝悌忠义礼义廉耻……可外面好多百姓都在吃人啊,这世道,真正能遵守这些东西的人,无一不是吃饱喝足然后没事干了。以为谁都能跟他一样,从家徒四壁时就能克己复礼熬到如今这位置,他也不想想自己也算人中龙凤了。” 刘正回忆着军中听到的皇甫嵩的名讳表字,偷偷查看了一下皇甫嵩的好感度,发现有“32”,心中定了定,又查看了一眼属性,随即一愣,比起朱儁,皇甫嵩竟然还要厉害一些,除了武力只有82相对较低,智力和政治却也在90以上,而统帅竟然与李彦一样,是满值“100”。 他这才想起皇甫嵩和朱儁一样,都是汉末名将,而且整个黄巾之乱,按照原本的发展,皇甫嵩可谓独挑大梁,在卢植被陷害的情况下,将蛾贼打得分崩离析。 只是也不知道怎么了,刘正总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忽略了什么,此时脑子里乱哄哄的,却也想不起来了。 “不过贤侄啊,你也不要生气。你的事情,任谁知道都会发火的。如今朝堂上,冀州几个宗亲王侯此前被张角俘虏,朝堂上也在闹腾,说他们已经通敌叛国了,再加上你的反书,还有和张曼成的事情,整个汉室宗亲没少惹人非议……你的把柄太大了,公伟想要敲打你,也是应该的。” 皇甫嵩笑了笑,“你想为国为民,这本身没错。蛾贼也是百姓,因为想要好日子才会造反,其实老夫也想的到。便是让张曼成去安抚其余蛾贼,将他们都安抚下来,老夫也能做。但就像公伟让你担恶名一样,救了人,不是说救了就完事了,还要安抚,还要供应粮草,战事一结束,其实才是最乱的。谁都觉得自己是受害者,都想要找朝廷补偿,哪里有这种好事情啊?南容应当也与你说了,朝廷疲于对外,国库早就空了,买官卖官,其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想要解燃眉之急。我们的陛下,其实挺聪明的。可是……” 他摇了摇头,听着雨势急促,叹气道:“局势就这样了啊。那些蛀虫还在,能够保持这种局势已经不错了。而如今总要有人担恶名的。所以,老夫来时与公伟商量了一下,决定——屠城!” “你是说……” 刘正睁大眼睛,整个人瞬间激烈颤抖,那目光通红起来,“中郎将!草民斗、斗胆……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一定还有!那都是人命啊!都是人命!怎可能……” “贤侄,老夫明白,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也不想这样。但大势所趋啊。”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