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3)-《荒烟蔓草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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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蔷薇见他神情有几分的落寞苍凉,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本能的摇了摇头。乔云桦又是一笑,这会儿他已经虚弱到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微乎其微,“我猜你也不知道,这件事除了苏家几个公子和我们乔家人以外,再没有人知道了。”

    他的眸子黯淡下去,像是极度的疲乏了,连眼皮都不自觉的垂下去,却仍是吐出几个字来,“有关于我的身份,根本就不是什么乔小少爷,我是个私生子。”

    沈蔷薇闻言不禁十分的诧异,更多的却是同情,她是如何的聪明,已然想通了所有的关系,便轻声的问:“是苏笙白?”

    乔云桦却沉默下来,半晌都没有出声,只是呼吸一下快过一下。沈蔷薇不由得又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乔云桦,你不能睡,你再与我说说话!不要睡。”

    话音才落,却又听见低低笑着的声音,“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开过玩笑后,语音又转为了冰冷,“就因为我的身份,他们苏家的人从上到下都将我视为眼中钉,苏笙白生性风流,对于这 样的风流债避之不及,只当我找上门去,是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乔家什么给不了我?其实这些我都不稀罕!我只是恨。”

    他的头朝后仰去,轻轻的抵在柜子上,抬眼便见流光闪烁,恍惚中像是泡沫一般,他忽而又笑了笑,“你懂么?那种明明什么都不是你的错,可你的出生却背负着沉重的,摆脱不掉的包袱,我并不在乎自己是谁的儿子,可我不甘心,我为我的母亲不甘,我为自己的身世不甘,我还为苏笙白的轻蔑不甘,你知道么?那一刻我有多想杀了他。”

    沈蔷薇离他很近,近到瞥到了他微红的眼眶,和眸子里闪烁的流光,这一刻生出许多复杂的心情来,像是感同身受,又像是深切的一种同情,她分辨不清,只说:“我们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却有理由让自己活的更好!我跟你一样恨透了苏笙白,恨不能亲手杀了他,可直到他死了,我才明白,活在恨得桎梏里,痛苦的只有自己。”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继续说:“我知道我无法感同你的身受,但就他那样的一个人,根本就不值得!你不该做这么多事,只为了向他证明他的轻蔑是错的,他不认你也是错的,你的报复有意义么?每一次都把自己伤的遍体鳞伤,心痛的只有爱你的人!”

    她说出这一句,只觉得眼眶一热,“你想想你的母亲,想想陪伴你长大的家人,血脉是天生的,可人心是肉长得,你就是乔家的小少爷,你并不该为了不值得的人,忘却你的身份,和你的家人。”

    也不知是有所触动,还是灯光晃得人眼晕,乔云桦不自觉的阖上眼去,微微抿着唇,像是一个没有驱壳的木偶,动也不动。隔了半晌,才说:“他死了,我更不甘心了。”

    沈蔷薇自然知道这个心魔桎梏会随着苏笙白的死一辈子在他的心中消磨不掉,她感到深深的无力感,便说:“你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很是平静的说:“他死的很突然,很狼狈!不同于他所有生前的风光,他死的很凄惨,我想这就是所谓的报应!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会否后悔,他会否有什么话想说,无人知晓……你明白了么?”

    乔云桦狠狠地攥着手心,一句话也没有说。沈蔷薇的心绪慢慢的平和下来,继续说:“我相信,如果乔小少爷不是这样的乔小少爷,或许,我们不会成为朋友,放下吧,现在时局已经大乱了,在这样的乱世中,有什么比保命更可贵的呢?不要再做傻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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